闻言，杜恩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

他藏在桌下的双手缓缓合十，好半晌，杜恩才深吸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对上了苏维的视线。

而就在两人视线交错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背脊攀上了苏维的大脑，让她踉跄着往后连退了两步。

见状，杜恩勾唇轻笑了一声。他甩了甩散落额前的碎发，露出了冷静无比的眼眸。

他看着苏维仓皇的神情，忍下了心中的异样，嗤笑道，

“就是如你猜测的那样，你的姐姐和你，于我而言，无足轻重；而父亲，对我来说，却是无比重要。”

会面室的大扇玻璃，替代了那曾经的眼镜片，重新横亘在了两人之间，将联系着彼此的最后一点情谊，生生斩断。

苏维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默默垂下眼眸，微长的刘海遮住了苏维的双眼，让杜恩无法看见她黑亮的瞳孔。

苏维垂在身侧的左手倏地收紧，团成一拳，两人就此陷入了沉默当中。

良久，才见苏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进了杜恩湛蓝色的眼底。

那曾经只需看一眼，就让年幼的她心安的湖水，此刻充斥着冰冷刺骨的陌生感。

苏维的眼眶此刻更显红肿，眼中闪着晶莹的泪珠，但那泪水却倔强地盘旋于眼眶，不曾落下。

苏维与杜恩对视了约莫数十秒，她才终于轻声开口，

“我知道了。”

随后抬起脚，缓缓地走向了大门。

苏维来到门边，单手扶上了门把手，却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豆大的泪珠顺着眼尾滑落至下颌，最终滴落地面。

她垂着脑袋，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的颤栗被杜恩发现。

但杜恩又怎么会不了解她。

在苏维转过身背对他的刹那，杜恩早已退却了眼眸中佯装出来的冷意，他望向苏维的目光中，是写不尽的温柔与不舍，但这份不舍与缱绻，事到如今只能藏在心中，无法公之于众了。

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没有过多的起伏，朝着苏维微微颤抖的背影，唤道，

“苏维。”

“其实你啊，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不懂我。”

你自以为懂我，却不懂我的感情，也不懂我的坚持，更加不懂自始至终我都不是你家人的最佳人选。

但……你却仍是一遍又一遍怀着天真的想法，傻傻地相信我。

杜恩的话音刚落，苏维的身形一颤，她抓在门把手上的五指指节泛白，好半晌，才听见她粗重地喘了口气，操着沙哑的声音，头也没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