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月依旧惴惴不安道:“娘娘,今日她不会,难保来日她亦不会。万一来日——”说着,看了倚华一眼,不再继续言语。
倚华沉着声接下去说道:“万一来日她有了叛意,只怕咱们防不胜防啊。”
莺月在旁拼命点头以作应和。
凌合见我犹豫起来,亦面有不忍,求情般说道:“奴才与霜序处事多年,愿为霜序担保她对娘娘的忠心不二,还望娘娘宽宏大量。来日,若霜序当真背叛了娘娘,奴才一定第一个取了她的性命。”
心里头仿佛被一股柔软温暖的感觉包围住,几欲叫我当场恸哭起来,然则到底忍住了,我和蔼可亲地对凌合说道:“霜序在本宫身边尽心竭力地服侍多年,本宫自然信得过她。”顿了顿,眼见倚华与莺月欲言又止,继续吩咐道:“你们二人且仔细盯着她。一旦察觉出异常,即刻来报。”眼神肃穆起来。
倚华、莺月这才安下了心,“是。”随机退下了。
原来,如今哪怕仅仅银钱上的事迹,霜序宁肯冒着得罪我的风险,甘愿散播流言,亦不敢与我详加商议。难道说,今时今日的我已然叫人望而生畏了?
心里头的哀痛伴随着眼角余光中倚华、莺月离去的最后一道身影所带来的阴暗而彻底陷入黑暗之中,犹如铁匠打铁之时那般,心中的哀痛隐隐迸发出一星半点的火星,几欲将我的心房彻底尽数烧毁,将一切尚未诞生出来的哀伤一一彻底毁灭。
心头涌上来的那一股无尽的悲苦与惆怅不知从何处而来,却是令我愈加抑抑寡欢起来。接连数月,我整日躺在寝殿的床上,每日郁郁寡欢,连身子亦懒怠起来,叫倚华和莺月愈加担忧。
原本倚华瞧出了我每日无休无止的倦怠之后,莺月还庆幸我系再次身怀六甲,孰料俞御医前来微微号脉,随机诊断我这是心病,郁结难解,这才每日格外疲惫,随即开了一张药方。
药房上头不外乎一些寻常的药材:茯苓、蜜枇杷叶、连翘、夏枯草、天花粉、牡丹皮、玄参、泽兰、萹蓄、漏芦、瞿麦、浙贝母、泽泻、生地黄、广藿香、豆蔻、焦栀子、三棱、莪术。任谁看了皆会以为我不过是小病一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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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眼见我每日郁郁寡欢,连三个孩子亦无力看护,除却每日劳心的朝政,便是与我久久相伴。然则不知为何,对于往日诸妃所渴望的恩宠,此刻的我却是毫不在意,甚至于格外厌烦旁人在我面前晃悠。纵使系鸾仪等三个孩子,我时而听到他们的哭闹声,亦心烦不已。
皇后与其她嫔御自然识得眼色,对外只道我一时郁闷病中,心绪难解,便逐日少了来我长乐宫探视的次数。皇帝眼见如此,亦不再日日拜访,只吩咐要我好生修养玉体。
仿佛一时之间,御殿之内所有的热闹尽数离开了长乐宫,致使这里成为御殿之内最为冷清的宫室。然则此情此景却叫我想起了当日琅贵妃诞下一对死胎之后,椒房殿彼时的寂寞孤寂。彼时,系琅贵妃遭受无尽的哀伤与寂寥,今日竟也轮到我了。可见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