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小钱。
这钱在城里可能也就双职工一个多月的工资,但在他们农村,一年都攒不下这些钱。
严志庆本来也起了,在屋里点着油灯在看机械维修的书。
厂里没有技术员,每次机器坏了都得等省城的技术员来修,三五不时地停工不是办法,严志庆从第一次停工起,就在自学。
听到声音赶到厨房,正好听到大闺女说是在鸡圈的石头缝里抽出来的。
塞得很显眼,过去就能看到。
鸡圈是自己家的,围鸡圈的矮墙,是阳嫂从河边捡了石头一块块垒起来的,只有自家院子这面有。
丢钱不可能丢在这个位置,倒像是谁故意塞那里的。
严志庆和阳嫂对视一眼,都想到了谢泷西,阳嫂有些手足无措。
“这怎么办?”她问严志庆。
严志庆眉头锁着,目光扫过盆里没来得及和的面粉,心里哽得厉害。
昨天待客的白面和肉都是阳嫂去大队长家里借的,他们自己吃的是黑面,怕粮食不够吃,里头还多掺了麸皮,别人看着都觉得难以下咽,但他们一家却是吃惯了的。
再看看几个头大身子小的萝卜头,严志庆咬了咬牙,“这钱你先拿着,给孩子们补补身体,我想办法攒着还回去。”
阳嫂眼眶一热,眼泪险些冲出来。
她拿着钱,只觉得沉甸甸的,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怎么样精打细算,才能用到实处。
细细算完后,她点了又点,拿了十块钱出来,让严志庆给公公买止疼药,买几根烟,也买点糖。
公公的病医生都劝不让治了,可老人疼啊,一日一日地磨着日子,吃不起止疼药,一辈子更是没吃过一颗糖,没抽过一根过滤嘴香烟。
家里实在是挤不出一分钱的情况下,阳嫂没有办法。
现在手里有这一点钱,阳嫂也希望老人能少点痛,吃几颗糖甜甜嘴,能少那么一点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