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天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或者说合适的语气去形容我听闻这件事后所产生的震惊感,与其说是震惊,还不如说是气愤,我和师伯心中都明了,罗大雨的离世一定和杨思聪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但那是她自己选的,我们没法去干预别人的人生,但是,肚子里那个孩子多无辜呀,那个杨思聪,老天真是瞎了眼,空给他如此帅气的外表,内里却是个禽兽。
“等陈远国回来后,你陪我去个地方吧,既然人都走了,那最后的遗愿怎么也得帮她聊了不是”一梅师伯看着远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心心念念的桑塔纳终于回到了自己手中,开着车的陈远国特别的高兴,他顾不得这车是怎么回来的,也没问我和师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中途因为哼歌哼得太难听,一梅师伯还讲了陈远国两句,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陈远国全然不在乎,仅仅是压低了一点声调。我突然想到师傅曾经最爱说的一句话,人类啊,悲喜是永远不能想通的,只有苦难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之时,方知,原来那天自己草草安慰之人竟是抱着救赎之心而来。
我虽不是酒城本地人,但我也是听说过汇阳路的,因为这条路着实是出名,出名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路宽物博,也不是因为拥挤热闹,而是因为有着另外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名字—红灯区。
刚到路口,便看见街边站着两个看起来比一梅师伯大不了多少的少女,与师伯的可爱稚嫩不同,这两名少女穿戴艳俗暴露,唇上涂着极其鲜艳的口红,乌漆嘛黑的眼影已经让本该灵动的眼睛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活像两只饿瘦了的大熊猫,我不知道这样的打扮在其他男人那儿作何敢想,但在我这儿是有点倒胃口的,我不太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
“你开窗问问,这78 号具体在哪个方向,每家门头都弄得花里胡哨的,哪儿能看清哪家是哪家呀!”不怪一梅师伯烦躁,我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灯箱也是头疼,虽说大多数店面看起来也就那个样儿,但门口赫然挂着女宾止步的牌子就有些此地无银了。
陈远国照着一梅师伯的吩咐,在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面前杀了车,女人以为生意来了,赶紧凑上前,可当她走近发现后排还坐着一个小女生时,立马收起了她热情的笑容,转身就想离开。
“诶,大姐!”陈远国出声留人。
“你叫谁大姐呢?”虽说陈远国的确是留住了人,但对方态度明显不好,黑着脸上下打量起陈远国来:“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逮着个姑娘就叫大姐,不知害臊吗?”
“不是,大姐,不是,小姐,哎哟”陈远国嘴皮子挺溜的一人儿,平日里说起我来一句接着一句的,说得我是半天不晓得怎么回答他,可厉害了,但今个儿遇见个女人怎么就不灵了,见他在那儿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嘻嘻嘻...”陈远国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乐了大姐,她打趣起陈远国:“我看你这大哥也是第一次来,你说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这条街上的我都认识,要不给你介绍个,保准让你宾至如归!”
“别误会,我就是想向你打听个人,找半天也没找着这78号,能不能劳驾指指路”陈远国终于理顺了自己的语句。
“哟,我这儿干不了包打听的买卖,你去别地儿问问,兴许能给你个答案”见不是生意上门,大姐作势又要离开。
“五十,不,一百,如何?”一梅师伯终于听不下去了,开口就是绝杀。
“好巧!”还是那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听不用干活还能得钱,大姐的表情立马像变戏法般换了一副嘴脸:“你们真是好运气,我就住78号,来,里面人多路窄,把车停边儿上,我领你们进去!”
一路上闲聊才知,这大姐名叫十三妹,原因很简单,就因为她是老鸨麾下收的第十三个姑娘,非说自己今年年芳二十有五,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与陈远国像是同龄人,我们要找的78 号也不是什么门牌号码,是她所在那个会馆的名字,里边很大,可以洗头,也可以按摩,还可以吃饭喝酒,最牛的是一楼还有个不小的歌舞厅,按十三妹的话来说,这78号可是酒城赫赫有名的娱乐会所,是那种领导都会偷偷来的地方,虽然我不懂这方面的行情,但听她这么一讲,好像是那么一回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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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找的人叫啥儿名?”钱虽是一梅师伯给的,估计是瞧着一梅师伯不像是个拿得出钱的主儿,我也像个小跟班,十三妹并未理会我俩,而是一直不停地同陈远国唠着嗑。
“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晓得,但是我晓得,他姓罗,以前家里是卖洋芋片儿的”陈远国看向我,我也摇摇头,我更是不可能知道这罗大雨的父亲到底叫啥名儿。
“我晓得了,罗千杯,我们那的常客,有一次喝醉酒我听他说过,说他是什么洋芋片儿厂的老板,还说什么自己的女儿是城里有名的企业家”十三妹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可不好评价我们的顾客,但我看他那穷酸样儿,还企业家女儿呢,谁信他的鬼话呀!”
“那今天他在不在呀?”一梅师伯问。
“在,这老酒鬼在我们这儿包了个长期包间,基本上吃喝拉撒都在78号解决,我这就带你们过去找他”十三妹指着前面一个人特别拥挤的地方道:“这不,到了!”
这是我第一次逛窑子,拿窑子来形容这里好像是有点老土了,我看头上那个五六米宽的大牌匾上赫然写着七八号会所五个大字,四五节铺着红毯的楼梯,还没进去,就能听到有人在里面放着当下最流行的歌曲。我们跟着十三妹一路穿过舞厅来到一处缠绕着假花的旋转楼梯,上了二楼,二楼就一楼来说显得清净很多,都是一个一个推拉门关着的包间,十三妹寻了一个酒保,两人嘀咕了几句,便带着我们走到走廊的尽头,来到一间比较偏僻的包间前。
“就是这里了,这边儿比较安静偏僻,客人些都不爱来,老板便长租给了一些愿意出钱的客人,喏,罗千杯应该就在里边儿”估计是这儿的规律,十三妹并未立即推门进去,而是在外边顿足解释了一番。
“对了,他原名就叫罗千杯吗?”这个疑惑在我最初听见这个名字时就有了,只是这会儿终于寻到机会问一问。
“谁知道他原名叫什么呀,在我们这里,都不会去打听别人户口本上的名字,我是听个姐妹说过,说这是个奇人,她见过很多很多男人,但却是第一次见一个人喝醉了还能喝,闭着眼睛喝,仿佛真的能喝下一千杯一般,她就给这位客人起了这外号,结果喊着喊着就喊出名了,大家都这样叫他,久而久之,谁还记得他最初叫什么,再说,只要付钱,也没人在意”十三妹捂着嘴巴小声说道,估计是害怕里边儿的人听到她在背后议论客人,给她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