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山随即又醒过味来,不由得暗忖,这岩淦王城府之深,又怎么如此轻易露出破绽让自己捕捉,要知道,一旦他徐远璟就是这琵琶楼背后金主的事情被人知道,可以联想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哪怕他徐远璟没有别的心思,就是单纯为了敛财,可是敛财敛得如此鬼鬼祟祟,说没有问题也没人相信。
徐云山自付徐远璟绝对不可能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信任自己,而自己也只是略微表现了一番服气之意,并没有表明要丝毫靠拢的意思。这徐远璟就如此不顾忌的在自己面前暴露和魏枫华的关系,实在太过于反常。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好,走一步算一步就是。
于是,魏枫华还当真取来了跟随自己多年的琵琶,那古朴的色调一看就知道,这琵琶有些年月了,但是看琵琶的外观就知道,它的主人对它十分爱惜,想必是经常擦拭保养,才使得它并没有显得破旧。
魏枫华更是像抚摸情人一般,痴痴地温柔地用手摸着琵琶道:“这支琵琶跟随妾身将近三十年,是当年我母亲临终之前将它交给了我。母亲告诉我,她虽是贱籍女子,但一生都是清清白白,只有我父亲一个男人,而我父亲早死,我母亲也没有因为要吃饭就放弃底线,但是她琴艺有限,终其一生只是个三流琴师,所以,希望我能在此道下更大的决心,以此扬名天下,脱离贱籍,从此不再做那只有取悦别人的玩物。经过十载努力,我做到了。再经过十载努力,我成了琵琶一道的宗师。这琵琶给了我生命、尊严以及现在的一切。”
说到此处,魏枫华早已泪流满面,而红俏却已泣不成声。
魏枫华强忍泪光对着红俏轻轻摇了摇头道:“如今,红俏已经出师,那我也该彻底隐退。殿下和使君虽说是贵人,妾身远远没有资格与二位相提并论,但是在妾身心中,二位亦是妾身的知己,今日也请二位做个见证,今夜一曲过后,此琵琶就传给红俏,从今以后,世上只有红大家,再无魏大家。”
说完,魏枫华那手便动了起来,一曲异域风情的西域曲目便进入了众人耳中,犹如情人的呢喃一般,轻柔又热情。接着越演越烈,听得人是热血沸腾,像是情人之间情难自禁的缠绵,难舍难分。再后来,琴声凄婉,犹如分飞的雁鸟,从此天各一方,重山万水。
就在众人以为这琵琶已经快要结束之际,只听曲风一转,赫然就是那夜在观雨凉露台之中,红俏为徐云山伴奏的曲子,徐云山虽不知那曲子叫什么名目,但是经过魏枫华手中弹出,却又跟红俏所弹有所不同。
那夜红俏所弹之曲豪迈、张扬,虽有战场厮杀之意,但是充斥着快意恩仇、建功立业的骄傲。
而魏枫华不愧被称为大家,她的曲风肃然、壮烈,似又千军万马对垒,又似乎肃杀之后的悲凉。
这两种意境说不上哪个更好还是哪个差些,但是在技法上来说,明显是魏枫华的弹奏更加稳定,哪怕她号称已经封琴十年,但是手法丝毫不减生疏,徐云山亦不得不感慨道:“姜还是老的辣!”